隱者•行者

莫陳詠恩
實踐科副教授

 

我是一個行者。在香港教會還只有少數人談宣教的年代,已經脫離了向華人宣教的範式,跟丈夫跑到文化迥異的斯里蘭卡,從一個安逸的社會環境,走進了一個危機四伏的種族內戰當中。回港以後,又進入了吸毒和賭博的人群,並有幸在香港第一家戒賭機構中參與拓荒工程,從一個實戰的場景去作現代城市宣教的神學反思。直到今天,我仍然繼續在前線開拓,尋索新的事奉領域。走了這許多的路,自然也碰過不少與自己志向相近的同路人。大家聚首之時,話題大概離不開兩方面:首先是有甚麽新的契機、新的發展;然後是有甚麽方法可以休養生息,持續長跑。原來我們不光要作一個傳道者,也需要作一個靜修客,而且要寓隱於行、寓行於隱,才能够在這條朝聖路上越走越輕鬆,越走越有勁力。

如何退

退隱不是一套方法,是一種取向。退隱不一定是不作聲,唯心靈。主耶穌退到山上,走進曠野,在那裏對著門徒和群衆談道;所以聆聽神的話語也應該是退修的一項主要活動。我們可以像以利亞那樣,在曠野獨行四十晝夜到何烈山,在四野無人之地與神相遇。我們也可以像門徒那樣,大夥兒跟著耶穌走到凱撒利亞腓立比,在一個政治氣氛濃烈,經濟蓬勃、宗教多元的環境中,回應上主的啓示,承認基督是主。傳統的靜修是退隱的一種好方法,但不是退隱的全部。

不過話得說回來,近年來我主要的退隱方式,除了個人的靈修禱告以外,就是在靜修營中作群體的退修,在團隊裏一起尋求神。

退與團

退隱包括了停下來,休息、安靜、敬拜、讀經、禱告、反省、等候;是在神面前敞開自己內心的旅程。我細察內心,向神坦白的時候,就發現自己心中的幽暗,明白深層複雜的人性。內省的必然結果就是悔罪與回轉。我要在安靜當中觸摸到那位其大無外、其小無內的創造主。最後是要願意降服,願意由神掌控,與主耶穌結連,回歸安息。

但這趟內省的旅程也不是單與我個人有關,因爲我所有的罪與義都表達在我的群體生活裏;與我最親密的同工,就是最易被我侵犯也同時最常受我扶持的人。上主對我的呼召,也不單是個人的邀請。祂召喚我進入一個使命群體,與祂一起同工。早期教會開始之初,聖靈降臨在門徒聚集等候的地方;今天,聖靈同樣要向神的家說話。我們與團隊一塊兒靜修,除了個別安靜內省,悔罪回轉以外,也可以同時爲自己和自己的群體禱告,爲身處的社會禱告,也爲國家、爲天下、爲神的國集體禱告。退隱的功夫當中,應該包括集體等候觀摩聖靈的工作和神給予團隊的使命。

寓行於隱

在教會歷史上,許多修士都是走在最前線的宣教士。從中世紀的愛爾蘭修士,到最近幾百年耶穌會、多明會、方濟會等衆多修會的人,都無懼艱辛,萬水千山的跑到世界各地去建立神國。「隱」就成爲了他們「行」的能力,這些退隱的群隊就成爲具備强大爆發力的團隊。是動始於靜,行始於隱。

寓隱於行

不過,我們大都沒有修士的專注,缺乏他們的空間,在現代生活裏也很難一天最少兩次在聖壇前敬拜,那麽一個有效的持續退隱方法,可能就是在事奉中與上主接觸。每一次預備講章的時間,就是聆聽主話的時刻;每一趟與人有生命的交流,就是聆聽神透過這些人來跟我說話的機會;每一次對人的服侍,就是作在主身上的服侍,正如德蘭修女那樣,在為垂死的病人清潔身體的時候,觸摸到了耶穌。當然,這不是說我們可以全然寓隱於行,不需要停下來退隱。因爲先要有經常退隱的操練,然後才能在生命中培養出這種潛然反思的態度,隨時隨地看見上主的臨在。

一般行者的口號是要爲主爭戰,贏得勝利,走到宣教前線,爭取國度增長;甚至爲主焚燒,殉道犧牲。但我知道在這些口號的背後,有許多疲憊枯乾的身軀,有無數枉流的血淚。我不願意看見我自己和我親愛的同工,在這些口號之下枉死。

因爲我要持續發展作一個行者,所以我要經常退下來作一個隱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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